第十一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（1 / 4）
中军一座较大的军帐离热闹的篝火并不十分远，但所有哭笑到เ了此处似乎ๆ都化作无声，火光明晃下有种格格不入的孤寂，仿佛只有天上几点稀疏的星子落在其间，异常安静。
夜天凌独自在主帐之中ณ，一灯明照，投在他眼前的漠北地图之上，亦映得脸颜侧影轮廓深邃，如若刀削。
迎临ภ江风习缓，她似踏于凌波走到雕栏之ใ侧，扶着舷窗向外看去，清风拂面，淡纱掠过她容颜飘飞，惊鸿一瞥。
这一方空间，江上喧嚣远远地退离在她的冰姿风神中ณ，泠泠然无声逸去。
“你怎么了？”卿尘见她哭得伤心，开口问道，却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。
卿尘想站起来，却觉手足酸软浑身无力，她靠到那ว女子身边，伸手试了试那叫做丹琼的孩子的颈动脉，确定她还活着。又将手指搭上丹琼的臂腕，须臾之ใ后她皱眉对还在哭着的女子道：“别哭，把手给我。”
她想念父亲、母亲，一切曾经熟悉的人，甚至李唐。
泪水不期而至潸然滑落，一旦流泪便再也不能控制，她伏在自己臂上啜泣。两ä日来紧紧压着的那ว根弦，断了，弦丝如刃，抽得心腑生疼。
宁为玉碎不为ฦ瓦全，她咬牙一横心，即便不会游泳，却断然转身向水深处扑去。
正在这当口，身畔突然响起强劲的破风声，岸边“哧哧”两道激响夹杂一声痛呼，有个清冷而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道：“伸手！”
“是什么เ事？”卿尘问道。
“你跟我来。”靳慧挽了她的手往闲玉湖那边去。
跨过白玉拱桥，沿湖转出柳荫深处，临岸依波是一方แ水榭，平檐素金并不十分华丽，但台阁相连半凌碧水，放眼空阔，迎面湖中的荷花不似夜晚看时那般连绵不绝，一枝一叶都娉้婷，点缀着夏日万里长空。
踏入水榭，香木宽廊垂着碧色纱幕，微风一起，浅淡的花纹游走在荷香之ใ间，携着湖水的清爽，靳慧说道：“这是烟波送爽斋，里面有很多外面不易见到เ的藏书，交给别ี人我不放心，你若愿意，我就把这儿拜托给你。”
“是书房吗？”卿尘欣喜问道，“里面的书我可以看？”
“自然可以。”靳慧带她走过台榭，步履轻柔，“既交给你打理还有什么不可以？只是千万别乱了丢â了，这些繁杂的事情不知你愿不愿做？”
“怎会不愿，”卿尘说道，“既有事做，又有书看，我真的要多谢王妃。”
靳慧扭头看她：“怎么เ听着还这么生疏ຕ？我比你虚长几岁，你不介意便叫我一声姐姐，这才不见外。”
卿尘静默片刻，清淡一笑：“姐姐说得是。”
“这就对了。”靳慧笑道，“你不妨先在这儿四处看看，若有什么เ事便再问我。”
卿尘步子轻巧地往水榭深处走去，长长的裙袂飘带身后如云，同碧纱轻幕一并缈缦浮ด于清风淡香，方才恹恹的心情也散了大半。
过了临风回廊，水榭的主体其实建在岸上，先前几进都放着各色书籍，其收藏之丰富，单是浏览书目便要许久。待步入里面，才是真正的书房。
书房里的书少些，但显然常有人翻动，她抽了几本看，见是《国策》、《从鉴》、《治语》、《六韬》、《武经》等不甚易懂的书，当中ณ的紫檀虎雕宽案上，端砚墨、黄玉笔、雪涛笺，处处洒扫得一尘不染，散放着一本《遗史书话》，旁边是些叠摞的本章。
案后挡着黛色洒金屏风，其旁透花清水冰纹盏中植了紫蕊水仙。白石绿叶，玉瓣轻盈，悄然绽放着高洁与隽雅。室中ณ摆设处处随意而透着清贵，卿尘目光落在一件翠色剔透的翡石雕玩上，她隐约猜到เ这不是普通人的书房，湛王府中恐怕只有一个人会在如此清静的地方，看些这样的书。
刚ธ刚提起的兴致顿ู时落了几分，她站在案前随手拿了样东西翻了翻，一见之下却是夜天湛陈奏天舞醉坊一案的本章，犹豫了片刻，终究禁不住想知道案情，便浏览下去。
一遍看过后并未十分清楚，只觉得本章上的字润朗倜傥，风骨清和，落笔走势间近乎完美的搭配，字字珠玑，通篇如玉带织锦，几乎叫人沉迷字中而忘了里面写的是什么。看到最后几笔朱墨，批着“慎重，严办”四个字。她默默细想，再回头看了一遍。方知原来这样简单的案子，说小，可以只办一个天舞醉坊，说大，可以上至三公，牵连内外。从这奏本上看，此处引出朝中ณ大臣借势枉法营私牟利诸般情况，矛头所指是一块深黑腐败的泥潭，尤其是歌舞坊这类暴利行业下的官商勾结，似乎遭了措手不及的狠狠打击。
除了听说过的吏部ຖ侍郎郭其外，尚有一连串牵涉其中的重臣，卿尘甚至有些怀疑这是否是夜天湛的奏本，其语言之犀利ำ不留แ情面和他平素的温和相差甚远，叫人不太相信出自他的手笔。
不过千余字，却得用七心八窍仔细推敲。她将奏本放回原处，方察觉待了这么久，天色已๐近黄昏。室内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，她起身将两盏琉璃银灯点燃，稍稍整理了一下书案，走出了烟波送爽斋。一面走一面想，如今既已答应下来，也不好再说不愿，白天夜天湛似乎并不常在府中ณ，如果稍加留意错开时间应该不会遇上，这些书籍对她很有吸引力，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