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回 风光出嫁(1)(1 / 1)
碧文垂不语,她知晓“梦断”是今上遣人送来栖梧宫的,却不如小陈氏将圣意了解得如此透彻。所谓伴君如伴虎,老话果真不假。正当她陷入自己้的沉思时,小陈氏忽然又说道:“他这么做,对我们也不算坏事,眼下就看杜云锦是怎么个ฐ选择了!毕竟真要散去全身的武艺,对于一名上战场杀敌的武将来说就像是斩ล断她的双臂双腿,将她丢到เ敌营被人任意宰割。若那杜云锦真的选择服下‘梦断’,本宫倒是觉得是太子高攀她了。”
她跪在振威将军府的书房外,固执地相求,求父亲也将自己的名字上报,参加太子选妃。她仍记得,从未对她过半点脾气的父亲,初ม次听闻时差ๆ点将书桌上的貔貅镇纸砸到卿若风的头上。
片刻之后,再次出现的碧文手里捧着沉香木的盒子回到เ小陈氏的身边。
“杜将军这些可还安好?”
“哦?”少年嘴角的笑意更甚,好奇地问道:“真正的厉害是怎样?”
月牙城有明亮蔚蓝的天空,而帝都只有黑压压的乌云,阴沉地让人的心也无法活跃起来。
“乃心已有朕的骨肉。”
他奔驰得虽快,却不及前面的汗血宝马,又或许他是刻意放慢了脚步,以便于街道两旁的百姓都能瞧见自己。
杜家没有别的长辈,唯一的主事人杜博承远在边疆,未能及时回京。还是小陈氏想得周到,新婚这日一早就遣派了喜婆子过府,为杜云锦整理出嫁妆容。
喜婆子来时得了宫里的赏赐,加之ใ上妆之人又是贵重的太子妃,自然是眉开眼笑的,她那白雪般的髻里也趁着喜庆加了朵大红色的绢花。
“娘娘,老奴这就为ฦ您上妆,请您且忍耐些。”
喜婆子从杜云锦陪嫁侍女雁回的捧盘里取出赤金的凤凰冠,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。凤冠也是宫里送过来的,金丝缠就的昂凤凰,一抹红色点缀的高傲双眼,两侧亦是同色的细长流苏。耀眼的金色不止展现皇家的富贵脸面,亦代表了天下间仅次皇后的尊荣。
今日太子妃,便是明日后宫之主。这等身份,能引来多少人的艳羡与惦记。
杜云锦望着铜镜里逐渐陌生的面容,喜婆子将同色的长流苏耳坠为ฦ她戴上,又在凤冠后并上两朵正红色的牡丹绢花。细细描出的柳叶眉,淡淡铺就的紫堇粉,那满头刺眼夺目的头饰,再穿上月丝锦的大红嫁衣,原本平凡之ใ姿在这等华贵的衬托下也有了端庄贤丽的气度,许这就是所谓的人靠衣装。
这样的自己้……
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个远在月牙城的自己,没有这些贵重的东西,一根从卿若风那里顺来的竹簪,松松垮垮地在脑后挽成一个ฐ髻,窄袖短袍得混在父亲的亲兵群中,大摇大摆地在月牙城里晃荡。每次被父亲看见,总是惹来他的频๗频摇头,却得来卿若风的赞许,说她这是真情流露,不可压抑天性,逆天而为。
那样的日子仔细算来,并没有过去多久,但似乎已๐经沾满了记忆的尘埃。
她苦笑地摇了摇头,刚一动就觉得整个脑袋都开始疼起来。原来皆是那凤冠惹的祸ຖ,赤金是金贵是绚丽,可也十足十地沉,压得整个ฐ头都抬不起来。
毕竟此时的她已๐经不再是那ว个有着一身好武艺的杜云锦,服下“梦断”之后,她的身子就变得不再是她的一般,除了每月初一必定作的疼痛外,还造成了她的孱弱。莫说提枪,就是拿把竹剑,她现在都已๐经十分的吃力。
即便是这样,她想她也不会后悔。她无法忘记那个记忆里的骄傲少年,也无法忘记那ว日在内宫甬道时见到的那抹黯然背影。她的少年,她要他扬眉吐气地生存在天地间,她要他稳稳当当地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,她要站在笑意盈盈的他的身侧……
为了这样的场景,她可以忍受一切,哪怕是“梦断”。她没有再犹豫,回到府中便服下了它,她想她的今生注定要为昔日的少年飞蛾扑火,她欠父亲的只有来世再回报了。
可是她虽这般想着,眼下却走不上两步,额上就布满了细汗,倒和她之前瞧不起的帝都闺秀差不多了。
不过真变成这样,也许会对了那人的胃口。她思忖着,那人自幼就生长在帝都,而帝都的风气就是喜欢身弱如柳的女子。她这也算误打误撞,捡了个大便宜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