致诸弟·明师益友虚心请教（1 / 3）
同乡京官如故，郑莘田à给谏服阙来京，梅霖生病势沉重，深为可虑。黎樾乔๒老前辈处，父亲未去辞行，男ç已道达此意。广东之ใ事，四月十八日得捷音，兹将抄报付回。
甲三于四月下旬能行走，不须ี扶持，尚未能言，无乳可食，每日一粥两饭。家妇身体亦好，已๐有梦熊之ใ喜，婢仆皆如故。
四弟来信甚详，其发愤自励之ใ志，溢于行问；然必欲找馆出外，此何意也？不过谓家塾离家太近，容易耽阁不如出外较净耳。然出外从师，则ท无甚耽搁，若出夕做书，其耽搁更甚于家塾矣。
且苟能发奋自立，则ท家塾可读书，即旷野之地，热闹之场，亦可读书，负薪牧豕1，皆可读书。苟不能发奋自立，则家塾不宜读书，即清净之乡，神仙之境，皆不能读书。何必择地，何必择时，但自问立志之ใ真不真耳。
六弟自怨数奇2๐，余亦深以为然；然屈于小试，辄发牢骚，吾窃笑其志之ใ小而所忧之不大也。君子之立志也，有民胞物与之量，有内圣外王之业，而后不忝于父母之ใ所生，不愧为天地之完人。故其为ฦ忧也，以不如舜不如周公为ฦ忧也，以德不修学不讲为ฦ忧也。是故顽民梗化则忧之。蛮夷猾夏则忧之，小人在位，贤人否闭则忧之ใ，匹夫匹妇不被己泽忧之。所谓悲天命而悯人穷，此君子之所忧也。若夫一体之屈伸，一家之饥精，世俗之荣斥得失，贵毁誉，君子固不暇忧及此也。六弟屈于小试，自称数奇，余穷笑其所忧之不大也。
盖人不读书则已，亦既自名曰读书人，则ท必从事于《大学》。《大学》之纲领有三，明德新民止至善，皆我分内事也。昔卖书不能体贴到身上去，谓此三项ำ，与我身毫不相涉，则ท读书何用？虽使能文能诗，博雅自诩，亦只算识字之ใ牧猪奴耳，岂不谓之明理有用之ใ人也？朝廷以制艺取士，亦谓其能代圣贤立言，必能明圣贤之理，行圣贤之ใ行，可以居官莅民，整躬率物也。若以明德新า民为分外事，则虽能文能ม诗，而于修己治人之道？关茫然不讲，朝廷用此等人作官，与用牧猪奴作官，何以异哉？
然则既ຂ自名为读书人，则《大学》之纲领ๆ皆己立身切要之ใ事明矣。其修目有八，自我观之ใ，其致功之处，则ท仅二者而已๐，曰格物，曰诚意。格物，致知之事也。诚意，力行之事也。物者何？即所谓本末之物也。身心意知家国天下，皆物也。天地万物，皆物也。日用常行之事，皆物也。格者，即格物而穷其理也。如事亲定省，物也。究其所以当定省之理，即格物也。事兄随行，物也。究其所以当定省之理，即格物也。吾心，物也。究其存心之理，又博究其省察涵养以存心之ใ理，即格物也。吾身，物也。究其敬身之理，又博究其立齐坐尸以敬身之理，即格物也。每日所看之书，句句皆物也。切己้体察，穷其理，即格物也。知一句便行一句，此力行之事也。此二者并进，下学在此，上达亦在此。
吾友吴竹如格物工夫颇深，一事一物，皆求其理。倭艮峰先生则诚意工夫极严，每日有日课册。一日之中，一念之ใ差，一事之失，一言一默，皆笔之于书，书皆楷字。三月则订一本，自乙未年起，今三十本矣。尽其慎独之严，虽妄念偶动，必即时克治，而著之于书，故所卖之书，句句皆切身之要药。兹将艮峰先生日课，钞三叶付归，与诸弟看。
余自十月初ม一日起，亦照艮峰样，每日一念一事，皆写之于册，以便触目克治，亦写楷书。冯树堂与余同日记起，亦有日课册。树堂极为ฦ虚心，爱我如兄弟，敬我如师，将来必有所成。余向来有无恒之弊，自此写日课本子起，可保终身有恒矣。盖明师益友，重重夹持，能进不能退也。本欲抄余日课册付诸弟阅，因今日镜海先生来，要将个子带回去，故不及钞。十一月有折差ๆ，准抄几叶付回也。
余之ใ益友，如倭艮峰之ใ瑟僴3，令人对之肃然。吴竹如窦兰泉之精义，一言一事，必求至是。吴子序邵慧西之谈经，深思有辨。何子贞之谈字，其精妙处，无一不合，其谈诗尤最符契4。子贞深喜吾诗，故吾自十月来，已作诗十八首，兹抄二叶付回，与诸弟阅。冯树堂陈岱云之立志，汲汲不逞，亦良友也。镜海先生，吾虽未尝执贽5请业，而心已师之矣。
吾每作书与诸弟，不觉其言之长，想诸弟或厌烦难看矣。然诸弟苟有长信与我，我实乐之，如获至宝，人固各有性情也。
余自十月初ม一起记日课，念念欲改过自新；思从前与小珊有隙，实是一朝之忿，不近人情，即欲登门谢罪。恰好初ม九日小珊来拜寿，是夜余即至小珊家久谈。十三日与岱云合队，请小珊吃饭，从此欢笑如初ม，前隙盖释矣。近事大略如此，容再读书。国藩手具。（道光二十二年十月二十六日）
【注释】
1负薪：背柴，相传汉代朱买臣背着柴草时还刻苦读书。牧豕：放猪。相传汉代函宫一边放猪。同时还在听讲解经书。
2致奇：这时指命运不好，遇事不利ำ。
3๑僴：胸襟开阔。
4๒符契：符和、契合。
5贽：拜见师长时所持的礼ึ物。
【译文】
诸位贤弟足下：
十月二十